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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汶山王大约昏睡了七八天,才渐渐能看到起色。这期间他虽然断断续续地醒来,但是透支过重,伤病缠身,稍稍一动就火燎一样疼,太医不得不下了重药给他止痛,这药力也是他昏睡的原因之一。

    贺时雨坚持亲自照顾他,她庆幸汶山王不用醒来,要不然这浑身的伤口结痂,又痛又痒,坐立难安,还是这样睡着比较好。

    她白天沾着清凉的药汁,轻轻擦拭汶山王的全身,不放过每一处角落,到了晚上又换几盆热水,将他从头到脚擦洗干净。有太监来试探性地代劳,都被她婉言谢绝了。

    这几日是连绵不断的阴雨,屋檐上滴滴答答水声连连,整个青鹫宫都格外安静,安静得能听到汶山王平稳的呼吸声。贺时雨正在给他洗头发,她将汶山王的头小心翼翼放置在柔软的枕头上,长发垂下,一直垂到盆里,温水里拌了活血化瘀的药油,散发着好闻的药香味,贺时雨动作无比轻柔,一掬掬撩起水来,漂洗心上人的长发。她又不时地将十指插进他的发根里,按照太医的叮嘱轻梳按摩,重点按捏数个大穴。

    她那么耐心,那么温柔,仿佛手里捧着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。

    也许是她做的太好了,熟睡的汶山王,嘴角竟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,可能梦见了美好的事情吧。

    她一边希望心上人尽快康复,一边又期望他能多休息一会,就这样睡着,不要再那么急匆匆地去鞠躬尽瘁。

    幼帝借着这次兵变,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,在南宫公主的辅助下,尽可能地出面处理了大部分军务政务,虽然紧张,但也算是给他自己打下了良好的基础,获益匪浅。

    后来多多少少还是有流言传出,说云南王忽然节节败退,并不是朝中那些将军真的鼓足了劲儿去打叛军,而是公主的秘密死士们潜入了云南王身边,做了非常恐怖的事情,将云南王和其一众党羽以不可告人的手段控制住了。

    公主身边的阉人沈如意,就像权贵们头顶恐怖的阴云,成为了一个不可说的可怕人物。

    不管怎样,京城百姓最关心的,还是汶山王和贺家小姐的大婚典礼到底何时举行。毕竟茶楼酒肆的说书人,京城几大戏班子,都争先恐后地演出汶山王抗敌,而贺时雨在民间愈演愈烈的编排中,成为了美貌智慧力挽狂澜的奇女子。

    这样一对传奇人物,怎么没办婚礼呢?  百姓们可不干了。

    汶山王终于顶不住百姓舆论的压力,宣布国家刚刚经历战乱,战死的将士们尸骨未寒,为表敬意,会将婚礼延期到明年举行,在此期间,还请百姓们休整,劳作,以建设家园,巩固国防为主。

    他并没有料到,这一年的所谓延迟,彻底激起了京城百姓自发庆祝的兴致,第二年的婚礼堪称本朝建业以来最盛大的仪式,四方百姓张灯结彩,夹道庆祝,几乎把迎亲的队伍挤到天上去,那一晚,宫中宴会的礼乐声,都被墙外百姓高歌载舞的声音湮没了。幼帝大手一挥,干脆停了宴席,携汶山王夫妇,公主,文武百官都站到了城墙上,朝城中百姓挥手致意,百姓们彻底沸腾。

    很多年后,汶山王大婚的故事,依然是百姓们津津乐道的旧事,讲给一代又一代的孩子们听。

    在婚礼之前,汶山王养伤的这段时间里,发生了两件重要的事。

    一来,公主竭力劝说汶山王留在京城,辅佐朝政,汶山王几经思量,又和贺时雨认真商量之后,二人还是决定回到川蜀,回到汶山郡。汶山王希望能好好治理蜀中,尤其是处理好西南夷和汉人的关系,建立平等的制度,鼓励贸易往来,严厉打击贩卖人口,苛捐杂税,希望能在有生之年,造福川蜀人民,化解汉夷世世代代的仇恨和误解。

    二来,汶山王没有忘记当初的承诺。

    他找到了赵克的下落。

    贺时雨不知道该怎么办,其实她早就不想找赵克了。但今生今世,如果能解开这个谜团,才算没有遗憾。她六神无主,但还是强作镇定,和汶山王一起坐船南下,去拜访那个神秘的青年。

    她很奇怪,但是不好意思问,为什么自己的夫君看起来,完全没有吃醋呢?

    十天后,二人总算来到了一个安宁祥和的小镇。

    小镇虽小,却有一处神秘的豪宅,豪宅有两位神秘的主人,镇民们都不知道她们的来历。

    豪宅主人显然早就接到了汶山王的拜帖,只见远远地,一位红裙美人正站在大门口迎接。

    虽然隔得远,但那女子身姿挺拔,体态昂扬,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和气势,只是肤色看起来有些深。

    直到马车驶到门口,贺时雨都不敢接受事实。

    这位美人,不是云雨楼的楼主又是谁?